2007/10/31

歷程。冒險

請轉彎
你/我 不得不 要
眼看前面一堵石牆  頭破血流
搶著單薄的方向盤
你忽的拉起手煞
我一腳狂踏油門
尚不知牆外是什麼呢
你/我 聽見 哭/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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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30

1030-榮格講座心得

今天是最後一堂的榮格講座,主題是:【男性轉化的歷程】(分析的故事是封神榜中的人物:哪吒,關係人是其父李靖與師父太乙真人)

哪吒的故事我沒看封神榜,而是從張曼娟改寫【我家有個風火輪】知道一些,但內容她改寫了,不同於原來的文本。

原來哪吒的故事這麼多周折,但是母親的角色似乎不足道矣,我起先覺得太乙真人像個心軟的母親,但後來的解讀是太乙是集體潛意識中的完美父親,提供保護教導慈愛寬容…靈魂成長所需的一切。原來我還是很傳統也很保守的角色,對孩子的要求很高很多,認為太乙對哪吒的包容太過寬待,甚至是溺愛。不過,我並不覺得哪吒不好,他只是天真,而且他很孝順,抽龍筋時想的是爸爸(是愛還是討好?),想一肩扛起責任(長大的必須)不要害到爸媽,是個好孩子的。

大家看到的point我都沒看到,也許因為算計著自己現在的歷程到底在哪裏,又想著母親是個內在男性力量充份發揚而女性力量被刻意隱藏的人,無論是上次的Demeter或是今天的李靖,都帶有強悍的控制,都讓我想到她。我只想到我急欲脫離而生的衝撞,想到那次咆哮摔電話說:妳少煩我一點(我病就會好),老師說那種是無法壓抑的,從生命底層爆發出來的吶喊,我很明白。那是一個高峰,是我們面對面的打了一架(李靖和哪吒終究面對面)。之後距離拉開,空間有了,衝撞仍在但是轉變也在發生,上週日我可以在爭執後很快平靜的為她按摩,我無法判斷是否日後的常態如此,但是那天做到了就是進步,今天就很有感觸。

我無法不想哪吒肉身的問題。

從人身-人身壞-泥身-泥身壞-寄身蓮花,我聯想的是在個體化的過程裏,這個身體象徵的意涵:人身是凡胎肉體,在重大的關係撕裂後,靈魂上路了,凡胎也毀壞了;靈魂要繼續進化必須要有肉身,卻選擇了「泥」來寄身-一般認為是再平凡不過的賤物,但卻又是可塑性與黏著性很高的東西,是否在說追求獨立的靈魂必須放下原本的固執的價值判斷與身段(依身於賤泥也無謂),如泥一般的重新塑造融合自己的其它部份呢?

如此當泥身也被毀壞時,靈魂就像是脫蛹而出的新生命,與原本俱不相同了。當然,因為是相對成熟的靈魂,才得以使用蓮花這樣具有超凡、潔淨(從「淤泥」裏長出,寄身蓮花之前的確就是泥身啊)意味的容器,來承載靈魂完成最後的歷程(輔明君,登仙界)。

不過課堂上我只有粗略的直覺,還沒這麼清楚,也因為不好意思,就沒說什麼(而且大家看到的我都沒看到,我沒信心啊)。捷運上我什麼也沒想,放得空空聽著悲傷的音樂,想著要去看最遙遠的距離,回來寫時就都清楚了。

正在寫的生命故事也能這麼順利的出生就好了,能再鬆再空一些嗎?也許這樣才能有東西生出來,就像生孩子得順著孩子的律動出力,自己一心用力可不管用,累壞了而已。

好希望明年的課表快點出來,我迫不及待的要安排(也祈禱一念之差沒先報,現在排候補的Gomori老師家族排列工作坊,上天垂憐,讓我補到,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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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18

1017-母女習題

週二在基金會上旭亞老師講的榮格講座:女性的轉化歷程-女孩,女人到母親,本來看這題目會覺得這是一個從神話看一個女人成長的內容,比較屬於個人的,不是關係內的,沒想到,這次舉的神話Demeter與Persephone其實是一個關於母女關係的故事。所以,從這個故事中解析出來的東西好多,有:"從Demeter的女兒,天真無邪的女孩Kore-被冥王掠奪(失貞比喻,搶婚原型)-轉化成冥后Persephone-半年為女兒/半年為冥后的雙重身份和性質"這是關於一個女人成長的歷程。

但在Demeter與Persephone之間,還有母女關係的討論,這就提到了母女間常見的幾種情形,以及女人必須脫離母親,才有可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女性,再選擇是不是要成為一個母親。每個女人,未必有母親的身份,但卻一定有女兒的身份,所以母女關係對大部份的女性來說其實會成為一個很重要的習題,而往往在強大的母愛背後,其實掩藏的可能是強大的控制欲或是偏執,一如Demeter失去女兒後完全無法工作的尋找女兒,在其得知女兒被擄至冥府之後,執意要宙斯幫忙派Hermes穿越冥府接回女兒,否則她絕不工作,大地也將失去一切生機與收獲(Demeter是掌理植物及穀物生長與收成的女神)。

在母女關係的部份常見的有幾種情形:
女兒完全認同母親:
這種情況通常就母女感情相當的好,甚至女兒會希望自己成為像母親一樣的母親,她會將這種感情帶進所有的關係裏,去愛去照顧別的角色,在她所有的關係中她會常常不自覺的成為母親或大姐的角色,帶領及照顧關係裏的人。

女兒完全的認同女兒角色:
停留在天真,脆弱無助的角色中,受母親的保護照顧,這樣的女兒,無法成長為一個真正獨立的個體。這樣的女兒也可以建立自己的家庭,但往往在找尋伴侶的時候會延續女兒的角色,找一個能照顧她的人,繼續維持天真與依賴的角色。

女兒抗拒母親愛中的控制:
女兒用力的反抗,推開,不想成為一個像母親的人。我們會看到女兒在外面對人溫柔和善,但一面對母親莫明奇妙的變成一座火山,隨便一點小事都會暴跳如雷,雖然心裏知道不該如此但卻無法控制情緒反應,離開母親後,又往往開始自責難過,然後不斷的循環。

當老師說到抗拒控制的現象時,我的心頭一緊,這完全就是我和母親的狀況,而這一週以來我正在反思我成長中的母女角色,老師的說明讓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母親的控制欲和我之間的關係。生病之後,母親漸漸改變她控制的力道(習慣還是在),我仍處在強烈抗拒狀態之中。

也許我也隱藏了一些對她的疑惑與怨氣,類似她明知家裏不安全為何總是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家面對危險之類的事,但因為我們道德上必須愛母親,我一旦生氣或是怨怒她,更大的後座力其實是自責。這自責把關係裏應該了解的真實給掩蓋,讓人沒有機會去思考這段關係可以以更好的方式存在。

除了以上內容,老師還說到這個故事中,Persephone吃的一粒石榴子在隱喻上義涵,以及希臘對於Demeter的祭典與對酒神的祭典是一樣重要盛大的,不同的是,Demeter的祭典只有女性可以參加,男性如果偷看會被挖去雙眼,而在祭典期間,女性們得互相接觸,欣賞與享受自己的身體,體會全然為女性的滋養關係,當然,也有狂歡及飲宴,而男人們只能遠遠的聽到一些快樂的笑聲歌聲或其它,不得其門而入。

這堂課好精彩好豐富,好值得,也好震撼-因為它直指我心。我必須接受,父母不是完美的,有時也會犯錯,接受這樣的事實,不要自責也不要怨恨,因為她有她成長的背景和關卡沒解決,她也不是故意。我們要學習接受父母真實的樣子,或是更積極的去了解父母成長的背景和故事,這樣我們才能將怨怒放下,看到與怨怒並存的--愛。

如果你曾在親子關係中受過傷,也許可以看這本書: 以母愛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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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12

1012-想念,我

非常的易感,不斷地,溫柔的/狂暴地流淚,任何地方,對著人與否,都能。

空虛的。被愛的。感動的。無助的。真實的對話。偽裝的樂觀。中午的聚會。

Su給我一張她和央金做的大寶法王音樂,說了她去印度天天和大寶法王開會,法王的眼神,她一生以來最大的平靜和安睡,最後的發願--以她天賦的文字能力與藝術感受力為眾生工作。我掉下淚,一同感動,也為她特地將大寶法王的祝福和她的支持送來給我的心意。但我也感受到"無願"的哀傷,Su說,第一次體會到的力量:安,妳的願呢?衷心的許下,就會被成全。

為難的眼淚湧上來:我沒有願,我找不到願,我看不到我的價值,我一無是處,如果我找得到,許得出,我就不必看醫生吃藥和諮商了。她無言。半响說:慢慢來,會水到渠成的,妳這麼努力。我說:可不可以說說我的好處,我今天很需要。她一下子說了一串,像我不曾認識那個人,陌生。

她說:安,這些都存在,不管妳看不看到,用不用它們,都存在沒有消失,也不會消失,這是你的質地。

我只能哭,還能怎樣。我不認識我了,真的不認得。我懷念以前的我,和Su去卑南部落收音喝杯小米酒就昏倒的我,前一天還在帶騰格爾上通告,連夜收拾箱子第二天就去了美國一年的我,在福山睡在河邊大石頭上聽著胡立歐的我。就算她疲累她單純她沒脾氣,但她善良她靈動她熱情充滿(借用Su的形容),像能把身邊的人都點燃,而那些都不是假裝的,不用像現在連睡覺吃飯都要刻意。

她不見了,我回不去那裏,也找不到她。

我有很多,我很幸福,可是我失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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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8

1008-畫面

有時候不管怎麼寫都有一種"不對"的感受,我用書寫當作在記憶黑箱中翻找的動作,不論怎麼翻,倒出來的東西和情緒都是不搭調的,今天寫了好幾段在本子,卻都有不對不真切的感覺。

晚上陪孩子到一半再也沒法子承載了,帶上ipod不發一言進房間,音樂下眼淚上。閉著眼睛的我卻看到畫面,二個,衝突混雜,交錯的出現,一個是那個夜晚,一個是電影片段。

看到自己縮在地板上或是不時踱步,坐立難安,門外是他拍門和試圖轉開門鎖的叫聲。瞪著門鎖,手上拿著一支生鏽小刀,所有的感受和情緒是擠壓的,不是害怕,不知道怕或沒時間怕,只是盯著門鎖想著萬一它被撞開或撬開,找東西防身,想辦法逃脫。那一晚的感覺全部重來一次,其實不是害怕,如果有可以明辨的情緒,應該是忿怒吧。在找刀子的時候,除了防身,還有一種要同歸於盡的準備,而一切緊繃的、忿怒的情緒,都在幾小時後,過於疲累覺得不堪,再也無法忍受而轉變為軟弱的淚水、害怕和委屈也是此時才出現。他就睡在門外,我困在房裏直到天亮,他起身回房間沈睡,我收拾一切逃離家門,也沒地方可去,就疲憊的去上課。(咦,我為什麼沒想到去爸爸家?我和爸爸真的,好遠;或者我還在維護母親的尊嚴)

而另一個交錯的畫面居然是「不能說的秘密」的電影片段,是他們一同躲雨的青澀,一同騎車的快樂,是分離的無奈撕裂和眼淚。

這二種完全不同的情境和氛圍交錯出現,無法制止,惟一能讓他們合一的只有眼淚。 

女兒進來要送我一部小車,我請她讓我安靜一下,她問:妳生我的氣嗎?,我說是頭痛想靜一下,她說耽心我,然後為我關上門,我繼續哭,不久後她進來拍拍我的頭,讓我更難收拾。

這個拍的動作是我等待許久的安慰,但不應該由她來做,我渴望的是母親,在那時或現在,能給我一個撫抱安慰我,那怕說要我為她忍耐,我都會接受。諮商師說,如果她選擇相信我,表示她必須放棄她的婚姻,多年來我沒想通這一點,我不敢想通這一點,我怕痛,怕自己怨她恨她氣惱她,我不比她的婚姻重要,即使她抱怨這段婚姻並不幸福(我怎麼會不知道?),但她選擇的仍然是保留。也許,身無分文被踢出家門的過去讓她沒有走出去的勇氣,沒有信心能找到工作存活下去也不想放棄雖不優沃但仍穩定的生活,怕老了沒伴怕我不養她

她的沒有安全感,讓我過了這麼多年進家門前要側耳傾聽有沒有爭吵聲或媽在不在,要深呼吸好久鎮定自己才能進門的日子。

我不能怪她,她的顧慮和選擇有她的理由,我怨的是自己的無能無勇,我沒有勇氣像朋友N早早逃家自立,我沒有反抗或試著反抗我的命運,維護及愛母親是我的選擇,我理當領受這一切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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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5

1004-最大的陰影,最大的力量

藝術治療課時,講完完形的概論後,老師要我們畫出一件被壓抑的事情或是被壓抑的感覺。

我的泥沼小人又出來了,這次是身在一個深藍的漩渦中心,而漩渦還糾纒著紅色黃色和桔色的線條,小人兒一隻手舉起,內外都是藍色。我也立即做了free writing:

我母親身在一個藍色的憂鬱漩渦裏,被過去抓住走不出來;所以我也被吸進了這個漩渦中心,成為中心那個人。我看到藍色之中糾雜著愛和溫暖和渴望,但我身在其中出不來也沒看到漩渦外的陽光。當這個人形是母親時,舉起的那支手是責罰;當這個人是我,舉起的手則是在呼救。

分享時,同學J的畫相當的令我震撼,幽暗哀傷和無助夾雜其中,驚恐明顯可見,大而腥紅的身影壓在她張開的雙腿間,她很小而無助,眼睛張大卻沒有目光。

她說了她的故事,沒有哭:爸爸在小時候對她性侵,她不知怎麼辦也不會反抗,告訴媽媽,媽媽說不准她告訴別人,否則你就是害家庭破碎的罪人;後來哥哥也有樣學樣,家人反而指責她不檢點。她永遠記得當門鎖轉動的一刻有多害怕。爸爸其實對她不錯,但她不知道這是父愛還是因為她的身體,她渴望真的父愛。當她向外求助後就住在寄養家庭,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不自覺會忍讓和討好,高中開始常換男人,想知道出於愛的做愛是什麼感覺,走入婚姻但破碎了,現在帶著孩子獨自生活,曾經自殘也不知道痛。直到呂旭立基金會給她諮商協助,在教會找到愛,她才走出來,現在,她自己成為一個助人工作者,去幫助其它的小朋友。

看著她帶來的畫冊,其中好多分離的身體,她的身體不是她的,支離破碎,我抱頭痛哭,彷彿是我的故事一樣,痛得不得了。那時我還沒察覺到,我到底為誰為何而哭,以為我是為她痛為她哭,我完完全全的感受到那個驚恐傷痛與無愛的黑暗缺口,我以為我是因為同理而哭。還好後來她夢到自己的手上有個大洞但大洞癒合了,她醒來之後覺得是主在告訴她傷痛會好的,她也因此而升起了信心,相信一切都會被醫治。

但當我說我的畫時,又泣不成聲,我知道我不只是為J而已,也為了釋放我自己。我說了和父母親的關係,育幼院的事,我了解J對酒後的父親害怕的感覺,因為繼父也在醉後轉過我房門的鎖,偷看我更衣沐浴,只是我很幸運沒出事,還有我對背影的不可碰觸,對母親的深愛和因愛所生的複雜情緒。都說了,很快的說,哭得倒在桌上,還在說。

沒想到會這樣,沒想到經過這麼久的面對和之前工作坊的釋放,還是這麼痛,我其實不覺得我的生命很悲苦,甚至常感到感恩與幸運,但為何碰觸到的時候又是這麼的力道強大,讓我招架不住,哭得像是個孤兒或難民。

後來的同學分享自己的事,但都打趣說沒有我和J慘,我們都笑了。下課時我去和J擁抱,我又哭她反而一滴淚也不再掉,安慰著我。有同學過來把我們二人又抱住,她也是個很堅強的女子,被前夫錯待的好女人,我們並肩走,像高中女生愉快的一起走出校門。

勇敢的J還把畫作和書寫都如實都貼在blog裏,她真的走出來,就像榮格所指的,陰影中是有著強大的力量的,我們要從最大的陰影中找到最大的力量,而我也會,我們都會。

雖然又被過去刺了一回,哭了個痛快,但我沒有抗拒也不逃避。黑夜再長,也有過去的一天,何況,我見過世間最深沈也最美麗的黑,我並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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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1

雜想-戀人絮語

我知道我美好。我穿著白T恤和牛仔褲,沒施脂粉。

星巴克的鄰窗陽光裏,讀著戀人絮語。嘴上的汗毛因陽光的微熱而滲出了些汗珠,不以為意。因為享受,因為戀人絮語的柔情哀愁或思念,因為我內心的真正安靜,我知道,感受到,信心到,自己的美。雖然不會有人注意到,我不以為意,亦不必要。街邊的小花輕輕開放,深山的大樹兀自挺拔,我只是很舒暢而已,完全放鬆。

是自信嗎?哪來的?對於和能力有關的部份我依然疲軟,對於接下來要走的路和要做的事要考的試,也一樣迷茫沒有把握,但都無妨。我只要一刻,這一刻,便已足夠。

他說:
「...有時會因為怨天尤人而永久地抺去那個倩影,有時又因極度的幸福而與那音容笑貌神交...」我了解,完完全全地。標題是:我沈浸,我屈從。他也提到身心沈浸是種麻木,令人陷入愰忽暈眩過去,但卻不是昏死。

而我相信,在思念中其實有一種清醒,愈發思念卻愈能看清楚那相對位置和處境。思念是情,清醒是理,可無論如何明白現實距離的遙遠,思念襲捲而來時,總是斷滅不了的,即使是死亡亦非終極的解救。那人的身影刻印在眼瞳與靈魂,隨你闔眼,入土,腐壞又輪迴。

(在裏頭的人啊,不是不清醒,而是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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