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21

1221-接納藍色自己

孩子生病了,是我告假的好理由。張羅完孩子的事已經近中午,趕忙吞掉早餐,利用20分鐘的空檔,到誠品逛逛。

好久沒來了,我沈浸在書和音樂的世界,雖然我沒有翻讀它們,但竟看到它們一一過來向我問好,自我介紹。

不是你不是你,謝謝,我現在不需要巴菲特的投資告誡

...也許我已經認識你了,達賴大師,此刻我想要再多一些新朋友,什麼?我永遠會需要你的提醒,是的,但不要現在好嗎?

我逃開所謂的排行和誠品推薦書,一如我現在渴望的是親善的友情,而不是名流與成功建議。

排山倒海,我和它們一一對話,腦中忙得不得了,嘴角還有笑意。

躁鬱之心在哪?這個好友EC都交過的朋友,我想看看。
找到!翻閱了幾頁,果然是相當的躁鬱,我有點不太能靠近,
因為寫實,讓我沒法子面對,但也許正因如此,它對很多坐困於此的人,
是很有幫助與說服力的,你能看到一個人和你幾乎一樣的難過痛苦,
但她竟然還有一雙清明的眼睛,她是個精神科醫生。

我看到她寫著:
我非常感謝我的母親,在我鬱症發作的時候,每天為我
煮飯,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在我
.....
我闔上它,完全的不想看,逃離。

一旁有不少專精於大眾心理學和新世紀的新朋友,
有一位走心同此理的路線來到我面前,它說:"我憂鬱,因為我想"
或是和我先生一樣的論調:你讓自己憂鬱
還有一些則完全是推銷員作風:來來來,像我這麼做,"你可以逃離憂鬱"

先生,可是我不想吔

我不想脫離憂鬱嗎?


此刻我忽然清醒的察覺到:也許我並不想脫離憂鬱。

當症狀非常明顯的時候,像是,一個人走在路上卻看不清人的臉,或是無止境的開關email及流淚,我雖感到困頓,但是也的確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你們都不知道憂鬱和絕望是怎麼一回事,只有我,此刻我最懂。

當我的症狀不是那麼明顯的時候,只有一點點藍,像清晨天亮之前,並不是那麼的難受,雖然有一點想躲開人和生活,但此時的我沈靜下來,創作的力道也十足,我可以完全的被音樂和書寫充滿,那種一氣呵成的快樂和滿足,對我來說,也許比SEX還要美好真實。

因為它,我知道自己的存在,提醒自己的存在,因為它,我重新想起我自己,學著為我自己而活,也讓外界,給我一點空間去喘息或放縱。比如母親,上週和她說了病情之後,她也盡量晚上不找我,這病,像我剛被診斷出時所說的:也許是個恩賜。

雖然上上下下莫名其妙的情緒列車有時讓我昏暈想吐,但也給我平凡無奇並受壓擠多時的人生,一些新的衝擊,我覺得我活著。

如果不會再掉進更深的暗地,就這麼過著,和它共處的日子,其實也不錯。此刻我似乎接納我自己藍色的形貌,一點也不哀傷。

昨天沒吃藥就睡著了,莫約一點多吧,睡得不好可清晨做了個夢,相當真實:

我在陽台打掃,孩子一旁玩耍,她調皮的攀到護欄之外,護欄外是四層樓高的懸空處,她拉著欄杆把自己甩來甩去不覺危險,反而開心,照理說,我一定會出言禁止,再把她從護欄外撈回來,但我沒有,我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制止她,說時遲那時快,她已經掉下去,我呆立一會兒,馬上跑下樓去看,到了一樓時她躺在一二樓間的雨棚上,我試著攀到她,抱下來,她看來沒有血沒有太大的傷害但很害怕和虛弱,並且沒有叫疼,還說:媽咪我沒事。

媽媽跟在我的背後下來,看起來我們是三個人的家庭,就我們仨。我抱著她去醫院,奇怪的是我是一步步走,冷靜地,不帶有情感或耽憂,媽媽仍在我後面,不發一言,我們就這麼走著,在新店舊屋的小巷弄裏。

我醒來,沒有情緒,看著女兒沈睡的臉,我沒有想法,只是發呆,看了好一會兒。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夢,它試著訴說什麼?提醒我放掉對明潔的影響和約束?
還是因為最近刻意的提醒自己,引來心理的耽憂和反彈-不管她,她就會失足?
我不知道,真的,冥冥的直覺,你要告訴我什麼呢?

能否,再多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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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14

1214-快樂的保存期限

車子開過繁華的商圈,歡樂的耶誔燈火像是諷刺的眼,那不是我的世界。
淚水泉湧,司機偷看一眼,我無意遮掩,無視於鏡子裏的,偷窺的眼睛。


擁吻的情侶

揮動的手,道別的口形

笑著見面的學子

快步走過的中年人

只覺得陌生,

這不是我的世界,那,是誰的世界?


哭溼了衣領,無意擦掉淚,

請司機靠邊停,讓我下來透透氣,我。快。要。悶。死。了

誰能救救我?


不是,我其實不想被救,

我只想在自己的深谷裏,慢慢的沈溺,直到最後的那一刻


到家


上樓前擦掉了淚跡,怕孩子看到媽媽的不快樂不堅強不漂亮

哪知道三分鐘後為了請佣人的事,和外婆口角,

失去控制的咆嘯


你的痛苦我怎麼會不知道?但是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

你要的立刻上手的,會說國語的,像美華姐那麼懂你的,

又要能受氣能當下人使喚的,我就是找不到(甚至我自己也做不到),

人還沒來你就嫌東怪西,怪人家不會國語不會買菜不會炒菜,

我還能怎麼樣,我能怎麼樣,我能怎麼樣
...

本來不願意讓她知道我不太平,總輕描淡寫加半開玩笑的說:

"
我是神經病,控制不了會亂發脾氣
"
委屈,無力加上再也不想躲,在他摔電話的前一刻,

我搶著叫出來:

我已經三個禮拜睡不好覺了,大家都一樣在生病,不要再吵了!


他摔電話,我也摔!


呆立,一下子我處理不了的情緒統統湧上來,

小妮子倒很清楚誰惹毛了娘,一句:是婆婆吧!讓我再承載不起,

問她: 媽咪想哭哭,三分鐘,可以嗎?

她點頭,抱住我

再也忍不住,狂哭

我記得三分鐘的約定,也怕驚了孩子,

抹掉了眼淚讓她看電視,自己到床上矇住臉繼續,

先生
下班後就沒消息,是加班還是去玩耍我也無力過問
.

離。開。這。世。界。吧


這是第一次,這個聲音跑出來。

好透明好透明,

我的心,忽然完全澄澈安靜,再沒任何的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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