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想著:《蒙馬特遺書》,是否算是「自由書寫」而成的作品?遺書,情之所至很難去控制或要求事先布局,循線發展。何況這新版本,將她的手稿以浮水印的方式印上書頁,那和我一樣工整固執的字體,甚至比我的僵硬更甚,一看便覺親切。
我想,她正欲藉著這樣的書寫,來寬恕來發洩,來留戀,對絮的一切。
今天一翻看書就看到她寫:「我想如今的書寫是最後一場試著寬恕的努力,如果連這最後的寬恕她的努力也失敗了,我必將死,死於一場最後的和解行動…」
一切都了然,在我心裏,不捨但會心。
這自盡不是詛咒不是存心過不去,是為了愛求取一場寬恕,她想原諒,原諒絮也原諒自己。如果做不到,並不願帶著這痛及對自己做不到的苛責厭惡苟活。對自己的厭惡,並不比絮的背叛來得好受,若如她所說無論如何絮的存在是一種『永在性』,那麼這對自我的厭惡,也將永在,是種無法超越的折磨。
我想我從來不真的明白原諒,因為我才在學習忿怒,若沒有由衷的忿怒過,又何來由衷的原諒?前半生所行過的原諒,都是出於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忿怒的權利。我生氣過,可是並不徹底,在他們變成真正心底的忿怒前,已經被我的討檢,自責,為對方找的無數個合理的台階(也是給自己),壓抑或轉化掉了,不讓它們有機會被自己和別人看到。
在學習表達和體察忿怒這件事上,我和我的小朋友同為初級生。
上午去做孩子的期末面談。老師說他這學期終於比較敢,忠實的表現自己的情緒並主動與人互動。我說他在家也會發脾氣了,爸比接口說他脾氣很壞。我和園長便同聲說:對孩子而言,會發脾氣是好事情,園長說:要先會放,再學收。孩子在社會化的過程中多的是機會去學會收,學會克制,如果這麼小就只收不放,不健康哦…
我忙不迭的點頭點頭點頭,看!我不就是個好例子!
上班的路上,想到這陣子被慰留的離職前過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我會說這人是在組織裏受到歡迎的人,無論如何應是位有能力和溫暖的人吧!但一旦主角是自己,便忙不迭的否認再三,否認他們offer新職務是肯定,而解釋為只是一時找不到人接,自己絕非適合的人才;否認同事為我溼潤的眼睛和表示的遺憾是真情…
如果我一生都在別人身上找肯定找接納,為何當我得到時,卻又否定所得到的?若非那些肯定並不是我所渴求的真實,就是,我對自己太不滿,太低自信,高要求了。
對於C見S所引起的小情緒,我靜默以對。雖然我們是朋友,但這是屬於她們的關係,快回到妳自己的房間來,回到自己裏面來!回來吧。
當我這麼說,安頓下來,坐進位子抽今天的每日一牌,正是:寶劍4,牌義:學習靜默,回到內心。
我一笑。